今年以来，大蒜、绿豆、蔬菜等农副产品价格涨势迅猛。以绿豆为例，去年5月北京超市售价一般为3元/500克左右，今年最高时售价达12元-13元/500克。中药材三七更为神奇，一年间上涨达500%。原来并不惹人注意的农副产品涨价，目前被认为已威胁到整体物价稳定，加剧通胀预期。

业内外联手操纵场外期货交易

而农产品价格是如何一步步被推高的呢？据了解，期货价格带动现货价格的上涨是关键所在。像绿豆、大蒜这样的非期货交易所上市交易品种，却可以通过场外期货交易平台——电子交易市场进行期货交易。电子交易市场分布在产品集散地，数量众多、规模不等。电子交易市场的做市商是价格形成的核心。事实上，电子交易市场里做市商一般是由大的现货商来担任。大的现货商在价格上涨中发挥了关键性作用。

此前已有媒体报道指出，大蒜囤积者大多还属于大蒜业内人士，并非来自其他行业，绿豆情况也类似。做市商不止一家，炒家有一些选择权，而且做市商和炒家联合行动，也能分得一杯羹，所以一般做市商不会拒绝这种合作意向。比如大蒜、绿豆这些出口型的农产品合作方主要是出口商；而玉米主要的合作对象就是饲料厂、酒精厂；棉花就需要与纺织厂合作。合作的前提是尽量满足这些企业的物资需求。

真正炒作前，炒家一般会先散布一些谣言，如未来农产品将获丰收、市场充盈之类，然后在市场上做空，等价格下跌后，他们就开始转手做多。当买单大部分集中在他们手里的时候，就相当于掌握了该产品的现货供应量，控制了现货供应也就控制了价格。

政策有效性待察

对小宗产品的价格变化，政府高调出招。囤积居奇、哄抬价格、垄断货源等被主管部门列为“违法违规行为”，将受查处和严厉打击。日前，国家发改委、商务部、国家工商总局三部委联合下发通知称，“对情节严重、性质恶劣、社会影响大的案件，要予以公开曝光，依法没收全部违法所得，并处违法所得5倍罚款；没有违法所得的，处100万元以下罚款。”其中，5倍罚款是《价格法》规定的最高数额。

国家发改委官员称，在主产省和主销省都发现一些炒作大蒜、绿豆等农副产品的线索，“将在核实相关证据后严肃查处、给予曝光”。

“这是在对恶意炒作发出一种信号，政府要对其监管。但是，实际操作目前还有很大难度，尤其是事后来查。”中国社科院农村发展研究所研究员李国祥称，追查游资是否炒高农产品价格，零星的个案或许能够查到，但是想要彻底弄清楚谁在炒作、资金有多大规模、价格炒作的程度等，就有一定困难。“对于小规模的炒作、利用现金的炒作，即使监管体系非常健全，也未必能查出来。”

另有业内人士分析，产地政府没有多少动力去查，担心会打击农民积极性，更何况，何为囤积居奇、哄抬价格，法律上似乎并没有明确界定。

中国于1987年出台的《投机倒把行政处罚暂行条例》，曾将垄断货源、哄抬物价、加价倒卖等11种行为列为投机倒把处罚的种类。但由于该法不适应社会经济发展，已于2008年初被取消。

中远期电子交易或被打压

此外，进行大宗农产品中远期交易的电子市场，也是此次监管的一个重点。三部委的通知，要求整顿大宗农产品中远期交易，禁止非法期货交易。

5月28日起，青岛国际商品交易所禁止大蒜品种新订货业务，各月份订货转让完毕后，停止大蒜品种的中远期交易。不过，交易最活跃的山东寿光蔬菜电子交易市场，在措施出台后，大蒜合约连续出现两个涨停板，2010年10月交货的大蒜价格已经涨到9800元/吨，市场预期并未有所改变。

为此，有业内人士提出质疑，最初作为保护农民利益手段的电子交易，在实际操作中却成了加剧波动的因素。其中存在监管问题。“很多国家使用电子交易市场的目的是稳定市场，提前公开，确定买卖意向，但在中国，市场主办方能否做到公平、公正、公开，成为一大隐忧。”

近年来，猪肉等农产品价格都曾出现大起大落。长期来看，如何保证农产品供应平稳是应该研究的课题之一。农业贸易与发展政策研究所所长韩一军认为，中国正处于快速转型阶段，农产品的市场建设还处于初级阶段。解决这一问题，要把供求等基础性的工作做好。比如，生产组织形式，要加快由单一化的超小规模的农户，向农民合作社、种植大户等新组织形式的转化，“让生产稳定下来比需求变化更重要一些。”

中国农业大学教授安玉发表示，在农产品供求上，政府要研究农产品供求变化、价格规律，及时发布信息，反驳误导信息，斩断影响市场规律的黑手，加强事前预防，“这恰恰是政府应该做但没有做好的”。

在具体手段上，安玉发建议，对价格异动，政府要组织独立、与地方不存在利益关系的人员进行调查；电子交易市场要向主管部门汇报近期情况，由专家判断是否存在炒作行为。

而在眼下，仅靠这些并不够。农产品价格上涨引发的通胀预期日益加剧。当实际利率为负时，资金过于充裕，通胀预期强烈，富余资金便随时“冒泡”寻找出口。绿豆、大蒜这类小宗农产品只是代表，环顾邮票、纪念币、艺术品，或是高端别墅、商业地产，无不保持着坚挺的价格走势。

更多品种亟待推上期货交易平台

近期，在“严厉打击囤积居奇、哄抬价格等违法违规行为”的威慑下，小宗农产品的价格走势开始逆转。据农业部中国农业信息网公告，6月3日，北京大型农产品批发市场新发地的绿豆大宗价为13.5元/公斤。随着新蒜上市，大蒜价格也比今年高点回落20%左右。

不过，在当前的流动性条件下，暂时压下了绿豆、大蒜，谁又能保证别的产品，不会借着适当的生产周期、天气因素等时机卷土重来？北京东方艾格农业咨询有限公司总经理黄德钧为此建议，农产品补贴政策应该做适度调整。国家目前只关注玉米、小麦等大宗农产品，而小品种市场完全放开，但农产品的价格联动性比较强，小品种价格的大幅波动也会给大宗农产品市场带来压力，所以国家有必要对小品种杂粮进行宏观引导。而对于如何避免农产品出现暴涨暴跌的现象，黄德钧指出，由于我国的农业很大程度上还依赖“靠天吃饭”，遇到像今年西南地区大旱这样的自然灾害，就会对一些农产品市场造成明显影响，所以不妨将红豆、绿豆等也纳入期货品种，使相关生产企业能够预期未来价格，从而避免在现货市场的价格大幅波动。

“虽然目前在某些主产区出现了一些小品种的电子交易盘，但我国的期货品种中农产品仍然太少，未来有必要将更多品种推上期货交易平台。”黄德均说。 (记者 李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