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行一直强调要加强外汇资金流入和结汇管理,减少套利资金违规流入和结汇,同时又要稳步推进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拓宽资本流出渠道。那么目前市场出现升值预期下降、同时美元又显示反弹迹象的情况下,套利资金是否会出现大规模流出的情况,“严进宽出”的规则还适用吗?是否需要在某个时候对于资金流出也严加监控?
张明:监管层强调要拓宽资本流出渠道无非是两个原因,一个是持续的国际收支双顺差,外汇储备的不断累计,造成国内流动性过剩现象比较严重,放开资本流出,有利于缓解流动性过剩;二是人民币升值压力较大,放宽资本流出,有利于缓解升值压力。
但是我一直认为,资本管制本身不应该作为宏观调控的手段,也不能作为缓解流动性过剩或防止人民币升值压力过大的工具,而是防范金融风险的手段。
我们认为,真正有效的资本管制应该是进出都要严格。现在我国国际收支已经相当开放,也给了“热钱”很多政策漏洞,使其可以合法流入进行套利。如果监管层不进行监管,资本管制无效,那么不如纯粹放开资本管制,让人民币一次性升值到位;如果监管是有效的,那么人民币升值是可以维持的。我们了解的情况认为,外管局目前在资本管制方面还是相当有效的。
当然,也不是说要把开放的国际收支政策进行逆转,而是要对一些项目在特殊情况下进行比较严格的核查,比如虚假贸易、虚假FDI(外商直接投资)。
哈继铭:我一直在说要有“三个出去”——国家投出去、企业走出去、个人资金流出去,这样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人民币升值的压力,降低国内流动性过剩的压力。
但是现在的资金基本上还是有组织地流出去,比如企业出去购买资产、国家投资公司出海投资,个人通过QDII到海外投资,都还是一种封闭式的开放,并不是自由地流出。
而且现在外汇储备这么多,顺差这么高、中国经济还这么好,谈不上资金会瞬间流出。如果真是担心未来会大规模流走,那么更有必要加快人民币升值的速度。
高善文:当年亚洲金融危机的时候,马来西亚也是把本来开放的资本账户立即给关闭了。
问题的关键是,在相对长期之内,资本的流动很难管理,特别对于中国这么大的一个经济体,而且是金融体系越来越复杂的经济体,它需要一个相对开放的资本账户,而且这个进程是应该加快的。如果资本账户永远关着,国内金融市场永远没有发展的压力。
胡晓炼在陆家嘴论坛上指出,在经济全球化和金融市场一体化的影响下,资本的流动风险有极强的突发性,国际资本的流动也是复杂多变的。因此在资本项目可兑换的过程中需要把防范风险放在突出的位置。这种防范有什么具体的措施吗?
哈继铭:关键是要把汇率升到一个可升可降的位置,达到比较均衡的水平,这才是防治“热钱”的真正方法。应该继续进行人民币升值,继续加强国内企业、银行的监管,控制短期外债的规模,防止资产价格膨胀。
如果真有了贬值预期,那也不是因为升值本身升错了,而是因为升得太慢了。即过去该升的时候没有好好升值,国内流动性过剩,经济过热之后,人民对于中国的经济、银行的稳健产生质疑,那个时候资金快速流出,回过头来去想,就是因为汇率该灵活的时候没有让它灵活。
而对跨境资金管理如果靠赌,那么“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是赌不胜赌的。即使暂时想出来一招短期内可能表面上看管用,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可能还是不管用的。当然,加强一些监控还是有必要的,至少知道钱是怎么进出的。
人民币升值和资本账户开放不一定完全同时,升值在先,资本账户开放在后,许多国家也都是这么做的,就像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曾经提到过的,“马要放在马车前面”,而不要本末倒置。
高善文:应该把权力交给市场主体。与资本流动相关的很多风险的防范不应该是政府把门给关起来,而且应该建立在微观经济主体自我风险防范体系的基础上。渐进升值本来就是在招惹“热钱”,但是一次性升值更不可取,短期内没有更好的办法。
张明:如何防控资本流动的风险,就是要对症下药。现在资金流入有两种主要渠道,一种是虚假贸易,对此需要管理部门合作,海关管具体货物贸易,外管局管具体外汇进出,还有商务部,他们应该信息共享,联合管理,来甄别没有真实的商品和服务进出口背景的贸易额;二是FDI(外商直接投资),外商投资企业的投资总额与注册资本之间的差额很大程度上就隐藏有“热钱”,应当尽快改变这种“投注差”的制度。
而在资本流出管理方面,思路也一样是,首先要加大力度打击地下钱庄;但是投资渠道比较难以监管,因为投资的收益汇出是经常项目,我国的经常项目已经完全开放。如果真有热钱的大规模流出,也可以临时性出台政策进行控制。(记者 秦媛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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