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世界现代化研究的文明范式分析方法

如果用国家文明的变化来反映人类文明的变化，那么，如何研究人类文明的发展模式呢？

这个问题也没有标准答案。一种选择是借鉴科学哲学的“范式”概念，分析文明范式（文明类型）的变迁。当然，简单地把文明发展归结为几种“文明范式”的演替（演变和交替）是有风险的，因为关于文明范式（类型）并没有统一认识，而且这种提法具有“程式化”的嫌疑。尽管这样，文明范式（类型）分析，仍可以作为文明分析的一种有价值的分析工具。

首先，范式的基本概念。科学哲学家库恩在《科学革命的结构》一书中提出了“范式”的概念，认为成熟科学的发展模式是“范式Ⅰ——科学革命——范式Ⅱ”。简单地说，范式指科学共同体公认的范例，包括定理、理论和应用等。在科学发展史上，一种范式代表一种常规科学（成熟的科学），从一种范式向另一种范式的转变就是科学革命。尽管还存在争议，范式和科学革命被认为是解释科学进步的一种有力理论。

其次，人类文明的基本类型。人类文明有不同的分类方法。现代化研究特别关注生产力。《中国现代化报告》依据社会生产力水平进行文明分类。根据社会生产力水平分类，人类文明主要有四种基本类型：原始文化、农业文明、工业文明和知识文明。国家文明的基本类型相应是：原始文化（国家前阶段）、农业文明国家、工业文明国家和知识文明国家。

其三，文明范式的基本概念。借鉴库恩的“范式”思想，我们把与经济、社会、政治、文化、环境管理和个人行为的典型特征紧密相关的“文明类型”理解为一种“文明范式”（表1-13）。如果这种假设成立，那么，文明发展可以表述为“文明范式Ⅰ——文明革命（转型）——文明范式Ⅱ”，或者“文明类型Ⅰ——文明革命（转型）——文明类型Ⅱ”。这样，可以抽象地认为，文明发展表现为文明范式的演变和交替，世界现代化表现为现代文明范式的形成和转变。反过来说，可以用文明范式和范式转变为分析框架，讨论文明特征和现代化特征的定性变化。

文明范式是一个三维概念。①它具有时间性。一种基本文明范式，对应一个文明时间；文明时间是根据以国家为单位的人类文明前沿的变迁的“历史时间轨迹”所标识的一种时间刻度（表1-18）。②文明范式具有结构性。每一种文明范式，都有自己的基本结构，包括知识、技术、生产力、制度和观念的结构等。③文明范式具有特征性。每一种文明范式，都有自己的基本特征，包括经济、社会、政治、文化、个人和环境的特征等（表1-14）。

其四，文明范式的四种类型：基本范式、过渡范式、主范式和亚范式。这四种类型的文明范式，可以分别称为基本文明、过渡文明、主文明和亚文明，或者称为基本文明形态、过渡文明形态、主文明形态和亚文明形态。

① 人类文明的基本范式，指人类文明史上不同历史时期的、代表当时社会生产力的世界最高水平的、相对成熟和稳定的国家文明形态。从人类诞生到21世纪末，人类文明先后大致产生了四种基本形态，它们分别是原始文化（文明前）、农业文明、工业文明和知识文明等（表1-13），它们彼此之间在经济、社会、政治、文化、环境和个人领域的特征等方面有本质的差别。

② 人类文明的过渡范式指在两种基本文明形态之间存在的过渡性文明形态。因为，一个新的基本文明形态的形成需要经历若干阶段，不可能一蹴而就，从一个基本文明形态向另一个基本文明形态的转变是一个长期过程。这就预示着在基本文明形态以外，还有一些过渡性的文明形态。例如，在原始文化时代后期的园艺文化和游牧文化；农业文明时代早期的游牧文明、狩猎和农耕的混合文明等；工业文明时代早期的半农业和半工业文明等；知识文明时代早期的半工业半知识文明、信息文明或网络文明等。

③ 国家或民族文明的主范式，这是一个相对的概念，主要指与国家或民族地区的平均生产力水平相对应的基本文明形态（或过渡文明形态），同样有原始文化、农业文明、工业文明、知识文明四种基本形态和几种过渡形态。

④ 国家或民族文明的亚范式，这是一个相对的概念，主要指在国家内部与主文明形态（基本文明形态）同时存在的、社会生产力水平与主文明形态的生产力水平有较大差别的文明形态，或者经济等六个领域的特征与主文明形态的特征有较大差别的文明形态。

⑤ 人类文明的发展是不同步的，国家内部发展也是不平衡的。当某个国家进入某种主文明形态（基本文明形态）时，它的内部可以存在一些社会生产力水平比基本文明形态的生产力水平更低或者更高的文明形态；它们的规模相对较小，可以统称为亚文明形态（范式）。国家的主文明形态（基本文明形态）和亚文明形态是相对的，不是绝对的，可以相互转换。

4、世界现代化研究的时序分析方法

世界现代化研究的时序分析是现代化坐标分析的重要内容。它旨在通过分析比较世界现代化的时间系列数据、特征、资料和变化，揭示世界现代化的长期趋势及其变化规律。时序分析主要用于世界现代化的历史进程研究，可以作为一种趋势分析。时序分析可以采用实证主义、阐释主义或现实主义的分析逻辑，可以多种方法并用。

世界现代化研究包括“世界层面的现代化”和“世界范围的现代化”研究（表1-1），它们的时序分析方法略有差别。前者的研究单位是世界，后者的研究单位主要包括国家和地区等。一般而言，现代化研究以国家为研究单位；如果没有明确说明，“世界范围的现代化”研究的研究单位一般是国家，它通常指“世界范围的国家现代化”研究，前者是后者的一种简称。

（1）“世界层面的现代化”研究的时序分析的主要步骤

首先，选择分析指标。可以从三个方面选择：世界整体的现代化、世界生活等四种要素的现代化、世界经济等六个领域的现代化等（表1-5）。

选择分析指标，要考虑分析对象和分析指标的特点（表1-15）。“世界层面的现代化”研究的时序分析，大致包括三类分析指标。① 以“世界为核算单元”的综合指标、总量指标、人均指标和结构指标等。② 以“国家集群为核算单元”的结构指标、水平指标和性质指标等。③ 以“典型国家为核算单元”的差距指标，包括世界前沿、世界末尾和国际差距等。世界生活和结构的分析指标，多数是定量指标；世界制度和观念的分析指标，多数是定性指标。

其次，选择分析的时间范围。要了解世界现代化的全过程，时间跨度应覆盖世界现代化的全过程。本报告时序分析的时间跨度约为300年（1700～2006年）。

其三，采集和建立分析指标的时序数据和资料。一般而言，定量指标采用权威部门的统计数据或著名学术机构的相关数据；定性指标应采用比较科学客观的研究资料。

其四，系统分析世界层面现代化的定量指标的变化和长期趋势等。

其五，系统分析世界层面现代化的定性指标的长期趋势和特征等。

（2）“世界范围的国家现代化”研究的时序分析的主要步骤

首先，选择分析指标。可以从三个方面选择：国家现代化、国家生活等四种要素的现代化，国家经济等六个领域的现代化等（表1-5）。

选择分析指标，要考虑分析对象和分析指标的特点（表1-16）。分析指标包括以“国家为核算单元”的综合指标、总量指标、人均指标、结构指标和差距指标等。国家生活和结构的分析指标，多数是定量指标；国家制度和观念的分析指标，多数是定性指标。

其次，选择分析的国家样本。目前，世界上有190多个国家。如果条件许可，可以对每一个国家进行时序分析。如果条件不许可，或者根据研究目的，可以选择若干国家进行时序分析。2005年至2009年的《中国现代化报告》，选择15个国家为分析样本，包括8个发达国家和7个发展中国家，2001年它们的国民收入约占世界的78%，人口约占世界的62%（表1-17）。

其三，选择分析的时间范围。本报告时序分析的时间跨度约为300年（1700～2006年）。

其四，采集和建立分析指标的时序数据和资料。要求同“世界层面的现代化”的时序分析。

其五，系统分析世界范围的国家现代化的定量指标的变化和长期趋势等。

其六，系统分析世界范围的国家现代化的定性指标的长期趋势和特征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