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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启超(1873-1929)
中国近代史上著名的政治活动家、启蒙思想家、教育家、史学家和文学家。戊戌变法(百日维新)领袖之一,曾倡导文体改良的“诗界革命”和“小说界革命”。其著作合编为《饮冰室合集》。
辛亥革命爆发的时候,梁启超仍然在海外。但他始终都是“被团结”的对象,袁世凯组织内阁时,任命梁启超为司法副大臣,梁启超没有接受。袁世凯一再地写信给他,希望他回国帮忙。或许是这些信件起了作用,或许是国内形势风起云涌的变化,让梁启超终于相信“只要袁世凯和他真心联合,天下事情就可以大有作为。”于是,他搁置了与袁世凯以往的恩怨,决心与袁世凯合作,并为袁世凯出谋划策。
梁启超一向是重视并且善于引导舆论的人物,他向袁世凯作出了这样的建议:“您想在表面上是舆论的仆人,而暗地里是舆论的主人,用什么办法呢?那就是访问集合国内有政治常识,又喜欢进行政治活动的人,有礼貌地把他们征集过来,成为自己一党的人。”
梁启超所言不虚,这都是他从实践中总结出来的经验。实际上,就在他说这些话之前,1911年的春天,梁启超带着朋友和女儿从日本去了台湾,在那个被日本殖民的地方,召见了一些可能认同自己理念的“遗民”,并做了有效的舆论引导。
前行:备受阻挠
1911年2月23日,梁启超抵达台湾。此行的目的,一是要考察,二是要“筹款”。本年以来,梁启超与同仁便有在北京、上海创办两大日报的计划。
梁启超到台湾去的愿望由来已久,自从1898年戊戌革命失败之后,他便逃亡到了日本。居住日本的那些年,他看到,日本的报刊杂志再三夸耀自己治理台湾的成绩,令他心中愀然:“同是日月,同是山川,而人之所得,乃如是也。”但奇怪的是,他结交的一些台湾遗老们给出的答案却截然不同。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怎么能去分辨?
1905年之后,他屡次想要申请赴台,却屡遭日本人的拒绝,一拖便是5年,如今终于成行。2月28日,他们乘坐的船只抵达鸡笼山,警察居然数次过来盘问。总督府的日本警察前来与梁启超握手,热心地为他择选旅社,实际上是监视梁启超。
所幸的是,来台湾之前,梁启超到东京领取了一封介绍信,否则很有可能被遣返,这令梁启超深感窘迫愤忧。
尽管如此,梁启超还是得到了台湾遗老们的欢迎。船只抵达鸡笼山时,来迎船的人有十几位。下船改乘汽车进入台北,路两旁又站了几十位前来迎接的人。梁启超在给友人的信中说,我在日本居住了10年之久,居然完全不知道台湾会禁止我华人同胞入境,我真像做了一场大梦一样。再看看这些留在台湾的遗民,他们对故国眷念之深,此番对比,更让人心生愤懑。
旅途:莫不失望
台湾的遗老们热烈地表达了他们对梁启超的敬爱。3月3日,一百多个人在台北荟芳楼为他们召开了欢迎会,虽然现场特务林立,梁启超还是做了一个小时的演讲,并即席赋诗曰:“破碎山河谁料得,艰难兄弟自相亲”。
他在来台之前,列举了十条亟待考察的问题,譬如:“台湾隶属我国200年,每年收入不过60多万(指白银),后来渐渐加至200多万,日本人得到它仅仅10多年时间,年收入居然超过3800万,今年还可能增至4200多万。他们是如何做到的?如果内地能够学习到经验,贫穷还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还比如,他听说台湾的农业水平,“冠绝全球”,而且他们的农事习惯与我们又是一致的,如果要寻求他山之石,还有比台湾更合适的吗?
抱着如此殷切的期待而去,梁启超在台湾耳闻目睹的事情,却莫不让他失望。他看到殖民政府为了拓宽市区道路而肆意拆毁民房,致使许多人无家可归,风餐露宿。当年台湾首任巡抚刘壮肃在台湾修筑的台北故城已经被毁,只留下四个城门,夹杂在西式洋楼和日式木屋之间,令他心中十分苦闷。而往日的巡抚衙门,如今成了日本人统领的总督府,而总督在台湾就好像帝王一样,独断专行。
另外,梁启超还看到民众使用的一切日用品,无不是来自日本,这是由于日本在台湾大搞经济垄断,所有来自内地的货物因高额关税被排斥在外,因此,台湾物价之贵世所罕见。
梁启超此行最大的感触是,台湾人在生计上所遭受的压迫,且永无摆脱之日。农历三月十三,梁启超踏上归途,“归舟所满载者哀愤也。舟中西望故国,直不寒而栗耳。”
离去:精神火种
梁启超本是一个流亡者,在台湾却被看作故国的象征。台湾遗老们与他接触,就好像与祖国接触一样,大家“感觉无上的荣光”。
遗老们压抑在胸中的悲愤,也随着梁启超的到来,找到了宣泄的机会,更为林献堂这些有志之士增加了精神的动力。林献堂,被称作是台湾“迷惘时代的掌灯人”,日本殖民台湾期间,他是倡导台湾民族运动的领头人,他一生不说日语、不穿木屐,坚持汉民族的传统生活方式。
1907年,身为台湾大地主之后代的林献堂首次去日本旅行,在奈良巧遇梁启超。两人谈起台湾人所受之不平等待遇,梁启超认为:中国在三十年内无力帮助台胞争取自由,台胞不可轻举妄动作无谓的牺牲。
梁启超劝告林献堂等人“不可‘以文人终身’,须要努力研究政治、经济以及社会、思想等学问。”他为他们开列日本书籍三十多种,以后又陆续开列了一百七十多本东西方名著。梁启超认为,台湾应该仿效爱尔兰对付英国的手段,与日本中央政府的政要建立密切的关系,通过他们来牵制台湾总督府的统治,使得总督府不至于过分压制台湾人。他的这番谈话,深深影响了林献堂,后来他从事民族运动时,也是采取温和路线的原则。可是,4年之后,梁启超来到台湾,看到的情景是:在日本的高压政策之下,老百姓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而狡猾的人为求自保,为虎作伥,整体环境令人悲观绝望。
当时的台湾,除了老一辈的人以外,一般青年因受日本式教育,对于中国古文已不容易接受。学校里面,“除教授日语外,殆无内容可言”。而“一般父老除抱残守缺,诵读四书五经外,几乎不知道世间还有思想学问可供探讨”。梁启超的到来,大大刺激了台湾的年轻知识分子,什么‘主义、思想、目的、计划’等向来所未有的新名词在年轻一辈的知识分子中,大为流行”。
梁启超此行为办报筹款而来,却分文未筹得。可后来,留日台湾学生所创办的杂志如《台湾青年》、《台湾》等,大部分文章都是用梁启超式的新文体进行写作。
辛亥年梁启超台湾之行,在一定程度上为台湾的抵抗运动开启了一扇方法之门。而梁离台半年之后,国内的革命就推倒了三百年清王朝。
(本文撰写时参考丁文江等编《梁启超年谱长编》、朱宗震著《1912中国宪政实验的台前幕后》等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