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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10月10日逐渐临近,武汉“辛亥热”显著升温。
在辛亥革命武昌起义纪念馆对面不远处,一栋造型独特的现代建筑刚竣工不久,这便是全国首家辛亥革命博物馆。虽然场馆仍在布展,开馆要等到10月初,可目前已征集到数千件与辛亥革命相关的文物,以及大量图片、文字资料。
一张有些泛黄的老照片,让记者印象颇为深刻。这是一张剪辫子的照片,画面上,革命军战士一手拿剪刀,一手揪着路过行人的辫子,利落地把它剪掉。
武昌首义后不久,湖北军政府即颁布条文,革除一系列旧习俗,这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剪辫子。武昌各城门设立检查哨,禁止蓄辫者出入。在革命党看来,剪掉作为满清帝国象征的辫子,意味着一个旧时代的结束,一个新时代的开始。
“其实晚清末年,武汉已有不少回国留学生、新式学堂学生和洋行买办剪掉辫子,这在当时是另类行为。许多人剪掉辫子后慑于清王朝的淫威,还买一条假辫子以备不时之需,那会儿假辫子生意不错。鲁迅当年从日本留学回来,特意买了条假辫子挂在脑后,结果被同学戏称为‘假洋鬼子’。”武汉市社会科学院研究员皮明庥说。
辫子看似个人身体上的小事,但在特殊时期,有着特殊的政治意义。当年,清兵入关以“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来逼迫汉族人,许多汉人为了抵抗,不惜豁上自己的性命。辛亥革命时,剪辫子与蓄辫子又成了革命与不革命的标准之一。
在革命党的倡导下,剪辫子渐成社会风尚。许多人甚至约好同日剪辫,并燃放爆竹,一起聚餐庆祝。在不少人的辛亥记忆里,民国是从剪辫子开始的。
也有一些顽固派,或因为效忠清廷,或害怕革命失败,不愿意剪掉辫子,可又不敢公然拖着长辫子在街上行走,那将会遭人鄙视,甚至有可能被强行剪掉。“于是,他们戴起帽子来,把辫子卷在里面。”皮明庥说。
后来,袁世凯死后,张勋复辟,一时间,假辫子又供不应求,成为紧俏品。小小的辫子,成为那个大变局时代最生动的细节表征。
与剪辫子几乎同步,随着辛亥革命的爆发,人们的服饰观念也悄然发生了变化。以往服饰上的那种古板单调、等级森严的局面,开始被生动活泼、千变万化的服饰景象所取代,穿衣戴帽成为个人政治立场、思想倾向的一个鲜明标志。
“服饰是中国最显著的变化。你知道,中国人长久以来的服饰风格和我们有着多大的差别,你完全不能想象一个华人没有穿戴中国服饰是什么样子。但是现在,一切都改变了,身着西式服装成了一个人时尚的标志。”辛亥革命爆发后,美国基根-罗森克兰茨公司驻华代表约瑟夫在《纽约时报》上撰文说,如果这种崇尚西方的倾向继续发展下去,对于全球服装市场的影响是令人惊讶的。
武汉大学历史系教授冯天瑜认为,辛亥革命不仅改变了中国的政体、国体,还给民风习俗带来了深刻变迁。“当时,湖北军政府还下令禁止妇女缠足、废除‘大人’之类的封建称呼、用鞠躬代替跪拜等等。”冯天瑜说,社会风气为之焕然一新,旧的封建礼仪废止了,平等、自由等新观念取而代之,为人们所接受。
辛亥革命志士后裔、黄埔军校同学会会长林上元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讲述了一个颇有代表性的故事。林上元的外祖父张难先,是湖北较早革命团体科学补习所的创始人之一。武昌起义后,老资格革命党人李亚东从清廷监狱出来,出任汉阳府知事。一次,他乘坐四人抬大轿去都督府,结果在门口被卫兵所拦,原因是官轿与新潮流不符。张难先知道此事后,对好友李亚东进行了善意的责备和提醒。
“从一定意义上来说,以武昌起义为标记的辛亥革命,虽然最后只建立了一个空有招牌的共和政体,但它破旧立新,改变了社会习俗,极大地解放了人们的思想观念,这为日后新的革命爆发做了充分铺垫。”冯天瑜说。
关注大时代中的小细节
剪掉辫子、禁止缠足、弃穿长马褂……这些生活层面中的细节问题,是我们观察历史的一个极佳视角。有一位历史学家曾经说过,一个政权或者说一种文明的衰落、消亡,往往可以先从衣、食等生活细节中看出端倪。
辛亥革命爆发时,拖在中国人脑后的那根长长的辫子,如果从1644年清兵入关算起,已经留了267年了。在革命党看来,剪掉辫子意味着满清政权的寿终正寝,辫子的去留,是个严肃的政治问题。
事实上,从世界文明发展的视野来看,剪掉辫子更是中国融入世界潮流的必然要求。西方人认为,蓄辫不仅累赘、落伍,还极不卫生,是愚昧的表现。1872年,容闳带往美国留学的幼童,脑后就都拖着辫子,因为清廷严令不许剪辫。到了美国后,美国小孩常常跟在他们后面喊“中国女孩子”,甚至把辫子侮辱为“猪尾巴”。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些幼童就把辫子盘在头顶,还用帽子使劲压住。这种有些滑稽的造型,被鲁迅先生形容为“富士山”。
剪辫子,是力求融入世界的一个象征。对此,晚清一些王公大臣也有着清醒的认识,提出要剪辫子。后来被革命党炸死的满清贵族良弼,就率先剪去了辫发。这表明,剪掉辫子不单是革命党的政治诉求,也是时代发展的要求。(记者 杨祖荣 通讯员 刘念涛 李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