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承受之重
“如果可能,我还要说,我爱妻子。我很抱歉,我们的婚姻,成为我成功的最大代价。”
“阿波罗”登月计划的成功,宣告了美国在这场太空竞赛中反败为胜。
之前的八年里,在纳粹科学家冯·布劳恩的主持下,美国连续发射10艘“阿波罗”飞船。这样的步伐较苏联稳健得多,但如同被太阳熔化了翅膀、最终跌落爱琴海的伊卡洛斯,美国也为之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第一批“阿波罗”计划的三名宇航员就是在1967年死于突然起火的纯氧舱内。
太空旅程的神秘吸引着人们前行,而这未知也充满了凶险,谁也无法预料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据《洛杉矶时报》披露,就在“阿波罗11号”登月的前两天,美国政府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尼克松总统准备了一份叫《月球灾难》的悼词,里边写着:“这些勇敢的人来到这里,打破了它的平静,但最终却要在平静中死去。他们清楚自己已经失去生还的机会,但他们更知道这种牺牲将给整个人类带来新的希望。”
在激进的苏联,损失更为惨重。1968年,俄罗斯民族的骄傲、第一名进入太空的加加林死于勃列日涅夫时代的一场飞行事故中。次年,负责登月计划的N-1运载火箭在两次飞行实验里遭遇了毁灭性打击:先是2月21日发生严重的爆炸,近百名参试人员被当场炸死;随后是7月3日晚上,因为一个金属部件的松脱,这个加满燃料的2788吨的庞然大物落回地面,炸毁了整个发射场地。
有人把苏联在登月竞赛的落败原因归结为科罗廖夫在1966年的病逝。这位被“拨乱反正”的苏联火箭专家科罗廖夫,曾在1961年4月一个晴朗的上午,头一回把人类送上太空,让纸上谈兵了几百年的计划和草图成为现实。
但不管怎样,这枚承载苏联登月梦想的“巨无霸”不但没能赶在美国之前将苏联人送上月球,反而最终吞噬了全盘登月计划,也让苏联在太空竞赛中惨淡收场。
而在毗邻的中国,太空探索的脚步正为一场浩大的政治运动羁绊,1971年“9·13”事件后,输送宇航员的空军队伍成为“批林批孔”的重点,中国宇航员的选拔工作中止,“曙光一号”载人飞船的计划也冷却在一张张构思图中。
太空探索的步调慢下来,油尽灯枯的苏联自然负担不起如此开销。没有了强有力的政治因素的支持,美国宇航局(N ASA)也很难凭大幅削减的预算再创辉煌。
科技实践中一点一滴的进步总是不那么直接刺激人们的眼球,于是,世界末日、UFO、外星人??一切有关太空的词汇止步于人类的臆想中。在电影和书籍里,“太空”概念被一次次重新包装,人们对太空始终满怀憧憬和好奇,那些去过外太空的宇航员们始终为世界各地的青少年所神往。
在今天的俄罗斯,已经把工作转向全球变暖问题的列昂诺夫依然受人爱戴。当他乘坐的车穿过莫斯科的街道,警察会根据特殊车牌号认出他,并向他行礼致敬。列昂诺夫的车牌号是0011,代表他是苏联史上第11位进入太空的宇航员。
然而对阿姆斯特朗来说,名气和光环成为他一生不能承受之重。美国当局表示,当初挑选阿姆斯特朗作为“登月第一人”,是认为他更适合一种“美国传奇”——“沉着、安静、特别自信。他是一个孤身飞越大西洋的林白那样的人物,心中没有自己。”
从月球回来以后,阿姆斯特朗的沉着安静渐渐变成孤僻。为了彻底从公众眼里隐退,他于1971年退出了美国宇航局,在大学任教至1979年,后来在偏僻的乡村买了一块地,过起了半隐居生活,他的妻子觉得跟他越来越难以沟通,最后离开了他。
很多年以后,已经满脸褶皱的阿姆斯特朗再次面对镜头,“我们的婚姻,就像一次失败的飞行,无声地崩溃了??如果可能,我还要说,我爱妻子。我很抱歉,我们的婚姻,成为我成功的最大代价。”
美国第一位绕地球飞行的宇航员、参议员约翰·格林则一直没有放下自己的老本行。他曾于1962年环绕地球,并于1998年以77岁高龄再度飞进太空,是迄今为止年岁最大的宇航员。
即使在2003年哥伦比亚航天飞机失事以后,面对一而再的沉痛灾难的发生,他仍然不遗余力地推进太空计划。他说,纪念死者的最好方法,就是继续进行太空探险。
人必须离开地球
自“阿波罗17号”溅落太平洋以后,整整36年,再没有一个人踏上月球沉寂的地表。
“在太阳升起前约摸1分钟,一道睫毛那么细的深紫色出现在东方??转眼间,一轮红日喷薄而出,各种颜色瞬间褪尽,地球清晰地呈现在你眼底。”在太空中,每天日出日落16次。从宇航员的记述里,不难想象太阳如何闪电一般一跃而出,又迅速隐去。
目前,已经有400多人欣赏过这种壮阔,其中走出飞行器漫步太空的宇航员是151人。航天技术的日新月异,早已让人们可以脱离“脐带”,靠独立的生命保障系统和喷气式发动机自由移动,宇航员太空行走最长时间的世界纪录也超过了82小时,他们可以在地球轨道上最大程度地信步由缰,而不必像列昂诺夫那样焦急得满脸大汗。
但涉足月球的人数始终停留在12。自“阿波罗17号”溅落太平洋以后,整整36年,再没有一个人踏上月球沉寂的表面。
2004年1月14日,美国总统布什在NASA华盛顿总部宣读了“新太空计划”,雄心勃勃地提出“重返月球”。在这份登月蓝图里,人类将在2020年之前重返月球并建立永久基地,为下一步将人送上火星做准备。
21世纪的太空俱乐部不再是美国和俄罗斯的天下,越来越多的国家跻身其中,欧空局的“智慧1号”、日本的“辉夜姬”、中国的“嫦娥1号”都已经瞄准月球并成功发射,而印度的“月球飞船1号”也酝酿在2008年10月发射。
不久前,一向心直口快的NASA局长格里芬在接受BBC采访时表示,美国计划在2020年再次把宇航员送上月球,但是也担心中国可能会抢先一步。2003年10月15日,杨利伟从酒泉卫星发射中心被送入地球轨道。美国宇航局现在开始意识到,作为世界上第三个有能力把人送入地球轨道的国家,如果中国愿意,就完全有可能在未来十年把人送上月球。
格里芬的言论令太空界大感震惊,但亦有人士认为这是实情。美国海军战争学院的中国问题专家约翰逊·弗利兹就认为,虽然美国在技术上有优势,但它缺乏“政治决心”,“中国和美国人有点像龟兔赛跑,中国人缓慢前进,每隔几年就发射。美国人跑得飞快,但却不够耐久”。
在上个世纪的“阿波罗”计划花费了250亿美元,也即平均每个纳税家庭负担472美元后,超过五分之三的美国人反对这项“新太空计划”,认为不如用来投资教育。有人开始怀疑,这也许是一场“政治秀”。
因为太空探索的高昂成本,“竞争”的字眼越来越多地为“合作”所替代。1993年,有史以来最大的国际空间合作项目——国际空间站开始实施,该项目由美、俄、日、加拿大与欧洲的12个国共同参与,预计耗资600亿美元。空间站建成后将围绕地球旋转,从400公里高空俯瞰地球。
和平时代的太空探索,一度生死攸关的政治任务正在向市场的自由买卖转型。也许在不远的将来,民营企业会向任何买主提供现成的火箭和航天器,每个普通人都能畅游太空。
2001年,俄罗斯航天局启动了一项旅游计划,美国富翁丹尼斯·蒂托坐进了“联盟号”飞船,成为第一位私人太空游客,为此他付了2000万美元的路费。从国际空间站返回后,他留下了一句话:“太空不是宇航员的太空,太空是所有人的太空。”
人类经历太空漫游后,世界著名科学家霍金阐述了更为犀利的观点:人必须离开地球。
科幻小说家保罗·莱文森曾说:“进入太空最重要的理由,是要进一步了解我们在宇宙中的位置,进一步了解人的生命在宇宙中的意义——凡是晚上抬头望过星空的人,都对这个世界提出这样的问题。”
终有一天,人类将走出摇篮。
太空行走“女王”
在太空作业的宇航员总会和地面连线,他们的笑容让全世界感动。但,宇航员们都明白,每次太空行走都是“勇敢者的游戏”
“我们的星球很美丽,精巧细致,但第一眼看见它时,我想到:原来它真是圆的。”列昂诺夫如此描述太空行走这一历史时刻。
世界第一个太空行走的女性也是苏联人——1984年7月25日,同样崇拜加加林的前苏联女宇航员萨维茨卡娅,走出“礼炮7号”空间站,向地球问好。
萨维茨卡娅1948年生于莫斯科。父亲是两次获得苏联英雄称号的空军元帅,母亲是教育工作者。萨维茨卡娅从中学时代就开始练习跳伞,对火箭技术也颇感兴趣。
萨维茨卡娅17岁时就创下3项世界跳伞纪录。大学二年级时,她就能驾驶雅克18型飞机飞行。大学毕业后,她当上航空教员。经过艰苦努力,萨维茨卡娅成为所在学校的第一名女试飞员。1970年她夺得在英国举行的飞行特技世界锦标赛冠军。到1980年,萨维茨卡娅已掌握20多种型号飞机的驾驶技术。两年后,她被推荐进行第一次太空飞行。
1984年,萨维茨卡娅第二次“上天”,任务是到“礼炮7号”轨道站舱外进行试验性焊接操作。莫斯科时间7月25日15时左右,萨维茨卡娅在前,指挥员扎尼别科夫在后,由通道舱进入太空,带着万能手动工具来到轨道站外的平台。萨维茨卡娅站在一个踏板上,将双脚固定在上面,切割一块固定在样品板上的金属样品,然后把两块金属板焊在一起。扎尼别科夫用摄影机拍下这一切,并向地面传送。萨维茨卡娅动作娴熟,准确无误,还不时向地面报告进程。最后,她宣布:“我已对第一块模板进行金属喷漆,样子很好看。”7月29日,萨维茨卡娅安全返航,“进入太空后,视野非常开阔。看地球的话,可以看到山脉、江河、大海。夜晚时,还能看到城市的灯光。当然,如果你开始室外作业,就顾不上东张西望了。”
此后不久,萨维茨卡娅与一位飞行员结婚,并于1986年10月喜得贵子,当时她已38岁。这也证明太空生活不会对女性生育产生影响。
如今,进入太空的女性已有40余人。
美国东部时间2007年18日11时46分,国际空间站美国女指令长佩吉·惠特森创造两项历史:与飞行工程师丹尼尔·塔尼一起完成空间站第100次太空行走,成为太空行走累计时间(32小时36分钟)最长的女性。美国国家航空和航天局地面人员称惠特森为太空行走“女王”。
这次太空行走因为航天员与地面控制人员间谐趣对话,多了几分轻松。
塔尼采集转动装置表面颗粒物时说,装置齿轮转动时,表面被磁化的颗粒物也跟着移动,看起来像是排队前行的蚂蚁,“它们像是活的,还挺闹腾”。
一名地面人员受他人委托,问女指令长惠特森,太空行走是否比做饭和缝衣更有趣。“请转告他,我回去后会负责照顾他。不过,照顾方式可能不会让他好受。”惠特森回答说。
近年来,在太空作业的宇航员总会和地面连线,他们的笑容让全世界感动。但,宇航员们都明白,每次太空行走都是“勇敢者的游戏”。
在太空行走没有参照物,无法分清物体远近大小和移动速度快慢。一个小疏忽就可能导致宇航员脱离空间站,迷失在茫茫太空。但是,这些并没有阻止人类对自己的“高边疆”的开拓和向往。(蔡如鹏 周华蕾 刘向晖 陈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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