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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老战(化名)认识的时候，记者没想到这样一个嘻哈风格十足的男人，竟涉身如此深的江湖。老战对记者说，他是长春盗版游戏光碟市场的元老级从业者。但记者能感觉到他内心的孤独。这种内心的孤独并不是“会当凌绝顶”的寂寥，而是对未来的茫然。

    他认为自己的职业很灰色，很边缘，并存在着随时崩溃的可能性。

    “盗”路是漫长的

    盗版游戏让他痛并快乐

    2月23日正午的太阳很好，老战坐在长春市某商厦顶层的水吧里慢慢地喝着可乐。老战30岁刚过，身上一件样式独特的T恤让他看来朝气十足，但他的眼神却与窗外的阳光很不合拍，老战在思考着灰暗的现在和未卜的未来。在圈内，老战属于元老级的人物。他计算了一下，自己差不多已经垄断长春市大部分的盗版游戏光碟市场。老战2000年入行时，全凭对游戏的兴趣，而现在他用卖盗版的钱养家糊口。老战当初很固执地认为自己是个“IT界人士”，但现在老战认为自己的境遇都不如在菜市场卖菜的大妈。“卖菜怎么说也是个阳光产业，但我们这行见不得光。”老战说着，挠了挠脑袋，在他看来，盗版市场最终会自行萎缩，直至消亡，所以现在老战已经开始寻找新的出路。

    “盗”来第一桶金

    由痴迷游戏到批发光碟

    老战将自己归纳为一个很不安分的人。在开始卖碟的时候，他有着一份很好的工作，做这行全凭兴趣。自己当时租了个柜台，刻了几张盘，就开始了他的副业。由于老战精通游戏，售后服务做得也好，在一段时间内，就已经在圈子里小有名气了。就在这时，老战在自己零售的同时，开始向别的小贩放货了。“卖盗版当时很赚钱的。”老战说。因为当时DVD光驱还没普及，所以大部分游戏都得两张CD-R光盘。并且当时一张光盘都有着4元左右的利润空间。所以在一段时间内，老战迎来了他的黄金时代，也积累了第一桶金。

    就在那一段时间内，老战已经失去了数钱的兴趣，因为太多了，多得让他觉着有些害怕，因为这钱来得有些过于容易了。但是5年时间过后盗版市场遭到了冲击。老战将这种冲击归纳为两点：DVD光碟和网络的普及。“至此，盗版进入了微利时代。”老战说。

    “盗”路是曲折的

    DVD和网络疯狂抢市场

    老战回忆说，2005年的下半年，各网络运营商不约而同地将入网费用调低。当时老战马上意识到——狼来了！

    果不其然，一些老主顾来买碟的频率低了，因为大家需要什么东西，都已经去网上下载。用一两天的时间就可以节省两张碟片的价格。如果说网络的突然兴起，让整个盗版市场损失了客源，那么DVD光碟的普及，则夺走了盗版市场的大量利润。在CD-R的时代，一个像样点的游戏，就得需要两张光盘才能装进去，但是DVD光碟的容量接近CD-R容量的9倍，但成本相差无几，这一下子就将老战的利润损失了75%。老战说，现在他每张盘的利润在1元钱左右，已经大不如前了。“从前，我可以靠卖盘积累资金，现在也就能养家糊口了。”所以从这时起，老战已经开始怀念当年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日子了。老战冷笑着说：“未来保不齐什么时候再出现一种比DVD盘还牛的储存介质，如果到那一天，他们真就要去喝西北风去了。

    “盗”理循环不爽

    也有人在盗老战的“版”

    老战说，众所周知的长春市几大盗版集散地，都为相应的商场创造了相当丰厚的利润。所以这几大商场，都将碟片区放在了大厦的最顶层，很显然，这样做是为拉动消费。大多数人，在攒完电脑之后，都会逛逛碟片市场，淘点游戏，买点软件。所以老战认为他们和电脑硬件市场是共生关系。盗版产业的存在，完全是市场需要，但这种盗版的供需关系，是灰暗的。虽然老战不去探讨买碟方和卖碟者谁在主导这个市场，但是有一点老战可以拿准——现在的个人电脑中基本上找不到没装过盗版软件的。

    但是老战也意识到了盗版其实挺讨厌的。现在整个长春盗版游戏市场，除老战所占的份额外，其余的可以划出等大的三份。一份来自外地市场，一份来自是和老战一样的“批发点”，剩下的一份最有意思——有人也在盗老战的版。当老战在得知自己的东西被盗版的时候，也曾愤怒过，但是不到两天他就再也愤怒不起来了，因为自己本身就在盗着别人的版。

    盗版王要“收山”

    转投他行与盗版远远的

    虽然现在利润少了，但是像老战这种“批发商”还是有钱可赚的，但老战现在却萌生了退意。因为他觉着自己选择的职业很灰暗，虽然卖盘让他赚了一些钱，但是却让他变成了一个边缘人。

    一次同学聚会，大家问起老战的职业，他笑着说：“卖碟的！”当场的所有人都恍然大悟的样子，这让老战很不爽。老战刚开始入行的时候，也自称是“IT界人士”。因为那时从事这行的对电脑、游戏都很精通。老战说，最早入行的那些人里面，藏龙卧虎。当时和老战在一个商场卖盘的小伙子是一个正牌大学的毕业生，据说英语已经过了专业8级。但是当初和他一起打拼的人，如今大都改行了。留下来从事这个行业的人很多都对游戏和电脑不在行了，这让老战感到很沮丧。老战认为，大家离开的根本原因，一是做这一行已经不如以前赚钱了，再就是不愿意过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现在在很多光碟卖场，都会看到一群大妈级的卖家，挎着小包，在四处揽客，这让老战很恼火。“本身我们所从事的职业就很灰色，这样一搞，就会加快我们变黑的速度，这是在自寻死路。”老战说完，连灌了两大口可乐。

    老战现在完全可以扩大再生产，但是他没有这样做，因为老战不想触及到底线。换句话说，他可以勉强适应“边缘人”的身份，但他不想让自己彻底变黑。

    老战早在半年前，就已经萌生了退意。法律法规的健全、运营成本的增加和那灰暗的日子……这都让老战不想在继续下去了，他想过踏实的日子。

    老战清楚，虽然生意不如以前好做了，但是只要有他们这样一群人，盗版游戏市场虽然在萎缩，但不会在短时间内彻底消失。老战也明白，自己要真是那天不干了，也会有更多的老战出现，但是他还是想奉劝一句——别干了，没劲！

    老战现在已经开始收缩业务了，他准备转投其他行业，但老战坚定地对记者说，他的新职业绝对于盗版无关。 （蔡铮 马晓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