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底“美元霸权之恶”之一：美元何以成为“霸权货币”？

董少鹏 证券日报副总编辑、人大重阳金融研究院高级研究员

讨论美元霸权时，应认同这样一个基本逻辑：世界需要一种全球流通、方便兑换的货币。随着人类科技水平不断提升，交通运输和信息交互更加便利，各国、各地区之间的经济交流成为必然。于是，一种价值相对稳定的“跨国货币”便成为商品流通的基础。无论当初的英镑，还是布雷顿森林体系之后替代英镑的美元，其基本功能都是“跨国支付和储备”。

问题的关键在于，美元从成为“跨国货币”之日起，就植入了强烈的霸权基因，搭载了强制性霸权组件。布雷顿森林体系只构建了“美元独大体系”，却没有把美元“装在制度的笼子里”。美元无论与黄金挂钩，还是与石油挂钩，都带有强烈的侵略性，而不仅是一般意义上的金融构建行为。在美元提供支付和储备货币便利的同时，美国政治精英集团毫不犹豫地利用它“揩全世界的油”。

美国从未仅仅把美元（不管“黄金美元”还是“石油美元”）当作“跨国支付和储备货币”，而是当作美国统治世界的工具。美元就像老虎那长着倒刺的舌头一样，随时舔食世界各国利益：美元降息，则美元输送到全球各地，兴起通胀风潮，摊薄美国经济运行成本；美元加息，则美元回流美国，而经过“全球通胀大洗澡”的这些美元则是增值的。美国政治精英和金融操盘手们，从一开始，就把这种操作看作是天经地义的。无论上世纪80年代拉美债务危机，1997年亚洲金融风暴，还是2008年美欧金融危机，其初始动力都来自美国对外转嫁经济压力。新冠疫情后，美国先大肆印钞发钞，待自身经济有所恢复后，便急剧加息缩表，令全球弱势国家和地区再次遭遇债务和经济危机。

“霸权美元”带来的另一个灾祸，是全球主要战略资源必须交给美国指挥和支配。相关国家如果不配合，就可能遭遇所谓金融制裁、贸易制裁，甚至遭遇政权倒台、军事冲突。美国这样做，必然加剧区域和世界秩序混乱；而掌握内线信息的美元资本投机者又借此在金融市场兴风作浪，与美国政客相互配合，大获其利。美元霸权制造的这种跨国收割大买卖，犹如金融鸦片，令美国政客、金融投机者、军火商乐此不疲，将国际经济拖入循环上升的消耗战之中，严重破坏全球经济稳定。

按照货币管理的一般逻辑，发行多少货币、利率如何确定，应当根据市场中的商品价格、商品流通量、单位货币的流通速度、供需情况等数据来确定。如果真的存在一个代表各国货币的“总货币”，那么，它的发行规则也应当遵循这个逻辑。当然，由于各国、各地区经济发展阶段、发展水平不同，各自的经济周期也有差异，“总货币”的作用是受限的。所以，美元作为“跨国货币”，美联储在出台货币政策时，应当综合考虑美国自身经济需要和全球经济需要，至少，也要考虑全球不同经济板块的经济金融运行状况，防止美元政策只利于美国、不利于其他经济体。但事实上，美元自成为“霸权货币”之日起，就是以本国经济平衡为最高目标的，牺牲其他经济体的利益是家常便饭。不仅如此，美国还利用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对其他经济体进行金融干预，甚至金融霸凌、霸占。

美元之所以能成为“霸权货币”，根本原因是，当初的布雷顿森林体系既没有要求美联储兼顾世界各国经济利益和全球经济均衡，也没有建立制约美联储滥用货币权力的手段和机制；反而，基于布雷顿森林体系构建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完全被美国政府所把持，导致美国占据了“跨国货币”绝对控制权，进而将“跨国货币”的功能霸权化。

美国这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金融霸权体系，到了该破除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