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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结束后的第二天,钱报记者赶到河南洛阳,见到了34岁的高考生王娜娜。
阔腿裤,条纹T,发长及脖,皮肤白皙的她在自己的小店里与记者聊了这几年来的心路历程。
生于河南省沈丘县新安集镇新西行政村的王娜娜,2003年高考考上周口职业技术学院,因未收到录取通知书,以为落榜。2015年,她发现自己被人顶替读了。2016年,联合调查组公布事件调查结果,涉及的13人受到不同的处分,但对于王娜娜来说,事情依然没有结果。今年春节,她决定重新参加高考。
6月25日零时,河南公布高考成绩。记者打通她的电话,“刚过专科线。唉,还行吧。”对自己的成绩,王娜娜的言语间流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感情。“看到成绩,我哭了。”
王娜娜夫妻俩开了家小店
王娜娜和老公开的明亮广告店位于洛阳闹市区,不长的街道上类似的广告店面有四五家,10多平方的店铺在一堆同行中并不起眼,甚至略显拥挤,但来来往往的客人倒不算少。
“都是老顾客了。这两年,竞争激烈,生意不大好做。”王娜娜坐在电脑前处理业务,微信、QQ,叮咚叮咚的消息声不断。墙壁上贴着一张张手写的纸条:高原、地形、与水有关的导视图……这是高考地理复习资料,“以前,满墙都是。”高考结束后,记者专程到洛阳见了王娜娜,她说等成绩出来会告诉记者。6月26日早上,记者拨通王娜娜的电话,她的声音带着倦意:前一天晚上,知道成绩的她又失眠了。
高考结束第二天,王娜娜在自己的店里接受了钱报记者采访,店里墙壁上贴满了她的复习资料。
钱江晚报:昨天一直等到凌晨查成绩吗?对自己的成绩满意吗?
王娜娜:是啊,我女儿一直说,要看妈妈考了多少分。后来一个晚上没睡好。现在看看整个过程(电话中,很长一段沉默),怎么说呢,结果也不重要。不管怎么样,上了专科线(河南今年专科线180分),让我还是有个学校可以选。
说实话,刚看到成绩的时候,我不甘心,当时说要再考一次。后来想了一晚上,又觉得如果有学校能上,我今年就去上,人生就这几年,不能耗在这里。
以前高考像现在这么规范就好了
钱江晚报:这次高考和你2003年那场高考,感觉有什么不一样?
王娜娜:那肯定完全不一样。我记得2003年我第一场考语文的时候,拿笔的手都是抖的。那是我最辛苦的一年。2002年我参加过一次高考,考了三本,不满意,然后复读。
2003年我得了甲亢,每天要吃药,一学期胖成128斤,我之前才只有93斤。心里真是接受不了。然后,那一年又非典,不能感冒发热。但是因为我有这个病,每天都觉得热,又担心被隔离。所以你想,那一年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就希望能考上。今年参加高考,我最大的感觉,现在的(高考)太规范了。报考要指纹,要体检,考场上有保安、民警、医生,考卷上个人信息还有二维码,一扫就能对照,根本不可能出现信息出假的情况,如果我那个时候也这样,就好了。
我是被推着再次参加高考的
钱江晚报:为什么要决定再参加一次高考?
王娜娜:我是被推着走到这一步的。去年调查结果出来,最让我难过的是,说当年是我嫌弃学校差,放弃了。对我来说,这是不可能的,通知书根本都没有到我手里,我咽不下这口气。这也是为什么我对那一年的事情一直不能释怀。
调查报告这么说,我就急了,我说那你把我当年的通知书还给我,即使放弃,也要我自己说放弃。(周口职业技术学院给王娜娜的回复函中称:在2003年规定时间内,王娜娜已经持录取通知书到校报到,当年录取通知书已经完成使命……无权恢复学籍。)我的权利你凭什么不给,我就起诉学校要求恢复学籍,法院已立案,但说这个案子牵涉的刑事案件还没结案,要结案后才能开庭。
然后我就想,你不给我学籍,那我就自己再考一次。我这样做也是有压力的。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认识,娘家的人就劝我,好好过洛阳的日子了,别折腾了,都是有人情托过来的,劝我妥协。但我觉得,这是我一辈子的事情,为什么要妥协?
还是希望能听到对方一句对不起
钱江晚报:准备高考这半年,有什么收获吗?
王娜娜:收获还是有的,但是可能和高考本身无关(说到这个,她少有的笑了。)主要是对孩子来说,我想妈妈在学习,对孩子也是激励吧。现在我晚上在家基本不用手机,就陪两个孩子,听他们说说学校的事。床头柜上放本书,即使看不下去,也要努力翻翻。
钱江晚报:有考虑过学校和专业吗?
王娜娜:学校没考虑过,专业以前想的是广告,因为我是做这个的嘛,但备考这段时间,因为和孩子相处,我又想学教育。我是向往大学生活的,我在大学校园里走过,看到人家的图书馆,看到操场里年轻的男孩女孩走来走去,很羡慕。我的人生缺了这一段。
我现在想的就是如何调整自己的生活,这两年因为这个事,把生意也耽搁不少,现在要重新打理起来。另外就是希望起诉的案子能快点开庭,把这个事情了结掉,也希望能听到对方(冒名顶替者)说声对不起。
来源:钱江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