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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古柏在“佬”的耳旁,轻声地用我似懂非懂的“东干话”嘀咕了两句,“佬”听后爽朗地笑了起来,“娘舅想见外甥女,古柏,都是家里人,你就安排吧!”
大使也打趣道:“海嘉,这份美差就交给你了,别忘记带上相机,拍上几张好照片。”
得到两位“头领(东干语意:领导)”的特许,马古柏欣然领命,引我来到待嫁新娘“坐炕”的房间。闺房里,一部大炕几乎占了屋子三分之一的面积,三面墙上挂着色泽艳丽、图案新颖的挂毯。新娘盘腿端坐在炕中央,七、八个女娃围坐在她的四周,如众星捧月般守护着,履行着“压炕”的职责。为了大家都能听得懂,马古柏用俄语向新娘子介绍道,“这位是中国大使馆来的文化一等秘书,是你的娘舅。”
1997年12月东干族“相好歌舞团”演出扇子舞
我借机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位东干新娘。她大约还不到二十,一双漆黑的眸子含情脉脉,面容姣好,有些羞涩地低着头,抿着嘴。看了我一眼,马上又低下头。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是东干族姑娘,还真会使人误以为她是从影视剧中走出来的,我国清朝时代哪个大户人家待字闺中的小姐,或是王公贵族家的“格格”。用“沉鱼落雁 、闭月羞花”来形容貌美的新娘绝不为过。
更令我吃惊和好奇的是,新娘浓黑的秀发在头上挽成一个高髻,上面插满鲜花和头饰,脑后的头发用木簪支撑,做成“燕尾式”,这种发式故称为“燕子头”,也称“燕燕头”,是清朝时代的发型。“燕燕头”至今已有上百年历史,在今日中国早已销声匿迹,但在这里却奇迹般地保留了下来。
马古柏见我对“燕燕头”兴致颇高,在身旁说道,按照更为古老的东干传统,新娘从结婚之日起,将一直梳“燕燕头”三年。不过如今人们已经嫌太过麻烦,改为三天。嫁过门之后,新娘就不必再梳“燕燕头”了。
新娘身着绣满龙凤图案的红色大襟裙衫,领口和袖口镶有宽宽的绣花边,脚穿绣花鞋。眼前这位新娘没有大红盖头,一串工艺精良的银质流苏垂于额前,手中拿着红色的绣花丝帕,使妩媚的新娘更平添了些许神秘色彩。
马古柏向我解释道,东干族的女娃很少与外族通婚,与外族人通婚的女娃会遭“白眼”,让人瞧不起。女娃一般在16、7岁就要寻婆家。现在虽然是自由恋爱了,但依然遵循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传统,年轻人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一定要有父亲、母亲的“口话(意即:同意)”,很讲究“门当户对”。相貌和家庭条件好的女娃,要求的“聘礼”就要更加丰厚。娘家准备的“陪嫁”中,有两样东西是必不可少的,一样是银器,还一样是中国瓷器。年轻人每天用到瓷器,会想起娘家中国。